Thursday, December 20, 2007

去留之間_in the train


一個工讀生慌張地跑過來告訴我,裡面是一片黑暗,請沿著牆壁走。我走進去,努力向四周看,什麼也看不見,儘管有一個高掛的燈,微弱的光線更提醒我身邊的黑,我摸著牆一直走,走到牆的盡頭正想右轉,突然踩到什麼。有人跑到我身邊說,前面是作品,不能再走了,還好心地用手電筒照亮整個作品。所以我看到了整間的沙,原來從燈裡沿著光線而下的是細沙--這是我第一次進入作品的經驗。

一個寧靜散步的午后,途中經過台北當代藝術,藝術家李明維先生在台灣的展出。

因為沒有人排隊等候進入,我又重新走進,似乎適應了裡面的黑與看不見。我看見在芝加哥展出的格爾尼卡沙畫和Hiromi形容和藝術家一起工作的情形。他們花了一星期的時間完成那個作品,當她看到第一個人踏進作品時,心裡很大的震撼。這作品的創作也包含最後邀請觀者一起走在作品上,改變作品,完成當下的作品。我在想是怎麼樣的心情,花那麼多的時間創作一個會被他人改變形貌,最後連形體都不復存在,留下的只是影像過程的作品

去留之間是一種relief ( 放空 ) 嗎?藝術家說自己還在想這件作品的意義

當我第二次進去時,剩下自己和熟悉的黑暗,芝加哥的格爾尼卡沙畫,和它慢慢轉變的過程,那個已經不再是原來最初面貌的格爾尼卡,那個在我心裡已經和Hiromi的創作心情融合一起的作品

【這時我坐的火車正經過隧道,外面是一片黑,車內的光照在窗上,正看到車內的自己】

作品連起了不同的時空,我和藝術家握手時,他笑說不記得見過面,換了不同的時空場景

如果我們不能奢侈的頻頻回首,詩是一種提醒,提醒生活中值得留下的一刻,是螢火蟲飛過的那一刻

感謝那個偶然、安靜的下午,那時和藝術家相遇的機緣,Hiromi參與作品的心情分享

我想起畢業前這個夏天研究 Rachel Whiteread,她花那麼多的心力將《虛》《無》形塑出《實》《有》,她明知道完成的作品〈House〉終會被拆除,還是花時間去執行,在一棟將被拆除的舊屋內部灌模,再打掉所有的外部結構,平常看見的不在了,看不見的變成一個厚實的存在,是一種提醒嗎,在我們看不見的空間內其實有著存在的痕跡

我去參加藝術家的座談會,學姐說我一直低著頭睡著了,我一直想著我在芝加哥的夏天遇見他和許多有趣的藝術家,生活中或課堂上,他的來訪帶來了芝加哥,我們在我的studio談著他,他的老師Roni Horn,曾經和他在Yale共用studio的Ann Hamilton。如果作品可以讓人連上不同時空、記憶,抵擋現實遺忘的巨大,感受螢火蟲飛過的那一刻,這是不是給辛苦創作而沒時間抬頭看未來的藝術家一種激勵?這世界有許多亮光帶我們遠離黑暗,會不會同時忘記了螢火蟲飛過時,那個小小的驚喜?

Reference:
〈Between Going and Staying〉Lee Mingwei, 2007. Sand, lamp, and sound, installation view.
Sculpture Magazine>> September 200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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